家属对张洪雷的死很伤心,刚满月的女儿也无人照料。本报记者杨天啸摄 新年第四天,27岁的张洪雷撇下相爱10年的丈夫和刚满月的女儿撒手人寰。去世前一天,张洪雷曾因腹痛前往潞河医院就诊,并服用了医生开出的头孢。家属质疑医院在明知病人有青霉素过敏史的情况下仍开出头孢类药物,导致病人死亡。昨天,潞河医院方面称,张洪雷有妊娠糖尿病和高血脂症,猝死与此关系较大,否认过敏一说。 年轻妈妈猝死家中 1月3日晚上8点多,家住武夷花园的张洪雷突然感觉腹痛难忍,并伴有恶心、呕吐,随后在丈夫辛玉军的陪同下来到潞河医院。值班医生李树诊断其为腹痛,并伴有感染,开出了治疗感染的抗生素头孢地尼分散片和治疗腹痛腹胀的吗丁啉。 由于此前刚在潞河医院生完孩子,妇产科医生曾在张洪雷的病历上注明其有青霉素过敏史。辛玉军说,他指着病历上这几个字问过医生,服用此药物会不会有危险,“但他当时说不要紧”。当晚,张洪雷按照医嘱服用了抗生素和吗丁啉。 第二天下午4点钟,张洪雷在上厕所时突然头晕。“我听到她在厕所里喊我,说她起不来了。我进去的时候,她脸色灰白,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不一会儿就开始吐血。”婆婆王献英说。不到10分钟,张洪雷就停止了呼吸,死时面部和四肢发紫。 家属要求医院负责 1月4日和6日,张洪雷的亲友两次来到潞河医院讨说法。 张洪雷的丈夫辛玉军质疑,医生李树在明知自己妻子有青霉素过敏史的情况下,仍为她开出头孢,并且在自己提出疑问之后,坚持诊断结果,“对青霉素过敏的人,注射头孢前都要做皮试,否则就有危险,这是连普通人都知道的常识,他一个医生还犯这种错误?” 辛玉军拿出头孢地尼分散片服用说明,记者看到,在不良反应一项中,写有“对青霉素过敏者慎用”。 多名亲友表示,他们两次来到潞河医院,都未能见到当事医生李树。1月7日,在经过专家会诊后,医院协调科工作人员给出几条对张洪雷死因的推断,但未得到家属认同,“他们给出的推断里丝毫未提头孢和青霉素过敏的事情。” 辛玉军称,事情发生后,自己找到了通州区卫生局,一名姓徐的科长接待了他,并从中协调。上周起,记者连续致电通州区卫生局,医政科工作人员称徐主任出差在外,无法联系,自己并未听说此事。通州区卫生局投诉接待人员表示,最近也没有关于此事的相关记录。 院方否认头孢致命 昨天,潞河医院方面对此事做出回应。院方称,事情发生后,医院从市里的三甲医院请来专家会诊,根据病人死前的症状及病史推断,否认张洪雷死因是由头孢过敏引起。 “对青霉素有过敏史的不一定对头孢过敏,对这一种头孢过敏的病人未必对另一种头孢过敏,这个事情是很复杂的。同时,头孢慎用也不等于头孢禁用。一般头孢过敏的发病应该是在服用后4小时之内,但张洪雷的发病是在第二天下午,其间已经相隔18个小时了。”潞河医院相关负责人表示,张洪雷生前有妊娠糖尿病和高血脂症,院方就此推断了其可能的四个死亡原因,均与药物过敏无关,“但是我们并没有看到她发病死亡时的情景,也没有看到她的排泄物和呕吐物,具体的死亡原因只能等待进一步调查的结果。” 据了解,医院已让当事医生李树暂停行医,“急诊的医生并不负责诊断,针对感染和腹胀,李树做了对症处理。职责上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们这么做是出于保护的目的。” 对于家属违规开药的质疑,院方回应称,青霉素过敏史是可以开头孢的,这一点上医生没有过错,青霉素过敏的病人对头孢类抗生素是慎用,但不是禁用,是可以选择的。院方同时解释,在急诊,口服药片一般是不做皮试的,即使做了意义也不大。国家现在对头孢菌素没有统一的测试液,即使结果有阴性阳性,它也不会太影响服药的效果,“当时我们的医生劝病人留院观察,但她说孩子小要回去照顾,自行离开了。”这一点也得到家属的承认。 院方称,下一步医院将会继续调查,尽力找出病人的死因,给家属一个满意的答复,同时也会在医院管理环节上进一步加强。 ■专业说法 北京协和医院一名医生表示,青霉素过敏者不是绝对不能使用头孢,这两者是有交叉抗原,但并不是所有对青霉素过敏的人对头孢都过敏,每个人过敏程度是不一样的,所以导致的发病几率也是不一样的,药物的异质性很难预测。医生需要告诉病人慎用,一般来说也还是应该在用之前做皮试。“如果是因为过敏致死,会出现抽搐、休克、失去意识等等症状。” ■特写 “QQ头像再也不会亮起来了” “她最后的QQ签名是‘满月了,满月了,终于满月了’,是女儿蕊蕊满月时改的。现在,她的头像再也不会亮起来了,但我会一直保留着它。”想起好友,李女士边哭边说,“她性格温柔,几乎从没见她发过火。她一直想要个女儿,现在终于如愿,她却狠心地抛下孩子走了。” 张洪雷的女儿蕊蕊不到两个月,躺在奶奶的怀中,清澈的眼神静静看着身边悲伤的大人们。 辛玉军和张洪雷都是外地来京的大学生,10年前他们在大学校园中相识相爱,一同奋斗到了今天。“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从没吵过架,她的脾气简直太好了。非常体谅我。”辛玉军抚摸着一件蓝色羽绒服说,去医院看病的那天晚上,她穿的就是这件衣服。妻子走后,他把它挂在房间里,舍不得摘下来,“想她时就看两眼。” 本报记者聂宽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