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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结束10年囚禁后，俄前首富霍多尔科夫斯基似乎决定选择另一种道路。在出狱后首次新闻发布会上，他表示，不打算从政和追回资产，也无力资助反对派。他还表示反对抵制索契冬奥会。 这些表态是否霍多尔科夫斯基的本意，外界无从知晓。在未来的日子里，很多关于他的问号会逐渐打开：形同流放一样离境后，他何时重返俄罗斯？他真的不再介入政治？他会选择怎样的新路径来参与俄罗斯政治生活？ 10年磨难后，霍多尔科夫斯基的“新思维”或许就蕴藏在上述问题的答案中。 当年放弃移民，如今不愿冒险回国 普京宣布特赦后，霍多尔科夫斯基次日迅速离开监狱，前往德国柏林。一连串的“闪电安排”令霍多尔科夫斯基本人也感意外。 霍多尔科夫斯基出狱后的首次新闻发布会地点选在柏林墙博物馆。他透露，他是在路上才知道要到德国。 在接受俄罗斯亲反对派杂志《新时代》专访时，霍多尔科夫斯基表示，他离开俄罗斯的方式，就像是上世纪70年代驱逐异议分子。他表示，“毫无疑问，俄罗斯当局可以说，他们没有流放我，是我自己要求出境。但如果知道俄罗斯的现实情况，就绝对可以知道，他们要我离开俄罗斯。” 2003年7月，霍多尔科夫斯基的生意伙伴被捕，很多人认为这是一个危险信号。但霍多尔科夫斯基没有选择离开俄罗斯。2003年秋天，霍多尔科夫斯基还曾前往美国探亲，之后他还是决定返回俄罗斯。 后来，他谈到回国的决定时曾说过，如果知道要入狱很多年，下决心回国会很困难，但为了捍卫尊严，他还是要回到俄罗斯。 如今，吃尽苦头的他已不再愿意冒险。他告诉《新时代》的记者：“如果我回去，他们可能不再允许我出境。他们能找出无数理由扣押我。” 当年染指政治，如今承诺不介入政治 霍多尔科夫斯基通过媒体向外界传递了一些重要讯息：他不会介入政治，但会参与社会活动，承诺要为他的尤科斯同事普拉东·A·列别杰夫和俄罗斯的政治犯奔走。 在接受《新时代》杂志专访时，记者问他，俄罗斯的社会活动99%都与政治有关，怎么可能不介入政治？霍多尔科夫斯基解释说，他指的是不参与“权斗”意义上的政治。“毫无疑问，我将参与社会活动，参与公民社会”。 《华尔街日报》上月20日报道称，“多年来，霍多尔科夫斯基一直是普京最难对付的政治对手”，“在普京执政的早年，霍多尔科夫斯基试图在政治上与其形成抗衡，成了俄罗斯社会活动家眼中的英雄。” 这位前首富仍然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在2012年俄总统大选中，除了普京之外，其他候选人都宣称，他们当选后将释放霍多尔科夫斯基。其中一名候选人还表示考虑任命霍多尔科夫斯基为总理。 “卡内基莫斯科中心”研究员丽莉娅·谢夫索娃认为，在长达10年与普京的对峙中，霍多尔科夫斯基已成为“道德上的赢家”。 今天的他还能挑战普京吗？俄罗斯学者苏梦夏接受本报采访表示：“时代已经变了。当年他或许还有直接挑战普京的政治资本，但现在他的影响力已远不如当年了。” 当年对抗权力，如今打算影响人心 过去几年，霍多尔科夫斯基在狱中坚持为几份独立报纸、杂志撰稿，并被提名为2013年俄罗斯记者联合会“金笔奖”候选人。英国《卫报》上月22日报道称，霍多尔科夫斯基发表在独立媒体上的文章，影响了一代俄罗斯反对派人士的政治思想。 如果说10年前，他对抗的是普京，那么10年后，他想改变的是俄罗斯人。在他看来，俄罗斯的反对派力量还很孱弱，核心问题是俄罗斯社会内部的政治意识，虽然比10年前要强，但还很薄弱。 他表示，“俄罗斯的问题并不在于总统”，“问题在于我们公民，大多数公民并不明白他们必须对自己的命运负责。他们乐于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中，比如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普京，之后还会再交给别人。” 谈到未来，霍多尔科夫斯基说：“我没有什么计划，现在我还要再看看，听取一下人们的意见”，“以什么样的方式从事什么社会活动？我会进行思考。” 苏梦夏表示，如果他想再次参与俄罗斯政治，现在需要的政治策略，就是考虑俄罗斯国家、政府和社会的需求，而不只是个人恩怨。她说：“霍多尔科夫斯基现在最大的挑战恐怕是他会逐渐被民众遗忘。”南都记者子衿 独家访谈 俄罗斯学者苏梦夏：他的存在对俄民主有好处 俄罗斯人究竟如何看待霍多尔科夫斯基？上月27日，本报记者专访了俄罗斯科学院《远东问题》撰稿人、俄罗斯学者苏梦夏(LarisaSm irnova)。 南都：有一些媒体说，俄罗斯民众当年(他入狱之前)讨厌像他这样的“寡头”，是这样的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俄罗斯人对他的看法有什么变化？ 苏梦夏：霍多尔科夫斯基和叶利钦有长期的亲密关系。他本人确实属于俄罗斯人比较讨厌的“寡头”。不过，霍多尔科夫斯基不是唯一的“寡头”；而且“寡头”也需要合法、公平的待遇。比如，调查1992年的私有化事件，那就不应该只调查霍多尔科夫斯基，也应该调查其他人。 因此，慢慢地霍多尔科夫斯基也得到一些俄罗斯人的支持，不是因为他获取财产是合理的，而是因为他是少数被抓的“寡头”。 南都：有分析称，10年的监狱生涯让霍多尔科夫斯基具有了“道德权威”。是这样吗？他现在还是普京最大的政敌吗？ 苏梦夏：霍多尔科夫斯基在被调查之前也许有机会离开俄罗斯，如果他选择离开俄罗斯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件，但同时他也失去参与政治的机会。 他因为自己希望参与俄罗斯政治，所以选择留下来，并被判刑入狱。 霍多尔科夫斯基原来的政治背景可能不比普京差。所以在普京上台之前，他应该没有觉得普京对他是个威胁。 但是，经过多年牢狱，现在他的影响力已经远不如当年，估计不会被认为是普京最大的政敌。 当然，他有一定的西方国家支持，但俄罗斯人并不喜欢西方支持的那些政治家。 我个人认为，霍多尔科夫斯基和其他反对派对俄罗斯民主发展还是会有好处。 南都：霍氏过去10多年的沉浮，能反映出俄罗斯政治、经济的哪些变化？从总体上看，俄民主是进步还是退步了？
苏梦夏：个人感觉，俄罗斯民主还是进步了。虽然很多人说叶利钦时代比较自由，但霍多尔科夫斯基和普京的私人恩怨证明，当时所谓的俄罗斯民主是叶利钦几个朋友之间的关系决定的。 提醒一下，1999年叶利钦明显表示普京是他的继承人，然后普京就第一次当选总统了。霍多尔科夫斯基可能想象，如果叶利钦说，霍多尔科夫斯基是他的继承人，可能霍多尔科夫斯基就是俄罗斯总统了。 虽然普梅组合也给俄罗斯民主带来了很多批评，但在普京时代俄罗斯推动了法治社会的概念，做了很多法治程序。 最后，民主可以依靠的是程序，而不是由个人决定。 所以我还是觉得普京这次特赦霍多尔科夫斯基对长期法治影响好像不太好；应该通过法院判决，而不是普京个人决定(至少在程序上)。 |
